芳菲 ‧ 歇

「你笑起來比較好看。」

有印象第一次聽到人家這麼說，是在國中的時候，
我還記得是什麼事件。

我的好友T喜歡我的好友M，年輕不懂事愛亂拉紅線的結果，
就是讓我的好友M感到有點不舒服，被好友我出賣的感覺，
雖然她沒很怪我，但是我很自責，覺得自己不應該，
連帶的在好友T面前表情就不太好看。

「對不起，不要生氣了，妳笑起來比較好看，笑容比較適合妳。」
好友T這樣跟我道歉。

我當時只覺得末兩句都是場面話，
就是每個大人看到別人的小孩都會說他好可愛一樣，
只是賣面子的場面話。

多年後，高中的時候好友F說照片裡的我，
說我笑起來有種特別的形狀，好看。

「哪有，還好吧。」
你知道，三人成虎的，我已經開始有點動搖，認為好像真的是這樣。

大學的時候，選拔的時候學姐C說他最有自信的地方就是笑容，
同科系的我，常被說有點她的樣子（不過當然她比我正多了）。

有一次穿著白涼高跳大會舞，整個腳很痛，我整個臉從頭臭到尾，
被第一次見面的D姊姊直接點名，說這樣台下看了不好看，問我怎麼了，
S姊姊跳出來替我說話，說我平常真的很燦爛，可能只是腳很不舒服。

好友I在外拍的時候說他被我的笑容電到，好友J說我在綵排的時候會放電。

很久了，我都快忘了這種"場面話"了。

一直到前一陣子，同事P又提起，
他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我，是在面試的時候，當我的受測者，
當天眼睛不舒服，隱形眼鏡戴不上，又穿比較正式的窄裙，
又騎了四十分鐘的機車，風吹日曬的，非常狼狽，
最主要是眼睛不舒服，整個心情不好臉很臭，

同事P說，面試結束後他馬上跟面試我的說，這個"姊姊"不好，
他說，還好同事X沒採用他的建言，
沒想到進來以後整個感覺不一樣，沒想到我是全部門最年輕的"妹妹"，

「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」、「不要戴眼鏡了啦！」
同事P總三不五時會說一下，
讓我憶起這個場面話。

有人用裝酷掩飾他內心的想法，
但我發現，笑容才是最好的掩飾利器，

有天，M姊姊說我最近看起來比較開心了，
問我工作上有什麼突破嗎？我說還好，差不多。
他說最近真的看我比較開心，跟前陣子差很多，
他說看到我這樣就放心了。
我很想知道，是她瞎了還是我的掩飾功夫太厲害。

被誇獎久了，我知道一般人喜歡看什麼樣的表情，

笑給別人看，我並不覺得累，
因為我就是那麼愛漂亮，就像有些女生不化妝不出門一樣，
我用笑容藏起真實的一面。

前天，連長輩T大哥都說，
他覺得我是有福的人（哪會？我斷掌、耳垂又小），
他說他不知道為什麼，但是看到我的笑容就覺得，
很好看，會讓人開心，有治療的效果(?)  （長輩講話總是會溺愛過度措辭失真）

被T大哥這麼一說，突然覺得，

笑起來比較能看又不是我努力得來的、又不是我拼命訓練來的，
那麼， 有什麼好自誇的？

我想表達什麼？
我只是覺得，

我很久沒有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