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菲 ‧ 歇

據說，狗狗在壽命將盡的時候，會跑到山林裡躲起來偷偷的死掉，
不讓主人看到傷心難過。

我在想，點是不是就是那麼有靈性呢？

點剛到家裡時，最喜歡在後院的牆角、木板後、樹根旁挖洞，
我們常笑說這是狡兔三窟，現在想想，她是不是要挖一個通往山林的秘道？

幾個月後，點點學會開籠子的門，自此之後，關上門還要來個卡榫。
最近更神了，會開廚房到後院的紗門，聽說一天總要進來個好幾次，
逼得媽不得不把喇叭鎖的木門也關起來，怕是她一不留神給跑到馬路上。
我總笑說，再過不久木門、玻璃門、鐵門也都關不住她了。
也許，這個局她布了好久，策劃著逃往山林的路線，
只是，始終是晚了一步。
 
不在我面前離開，是她最後能為我做的事。
 
禮拜四，接到病危通知，上網找了常見疾病、和一些醫院的資訊，
想說隔天回家若她沒有好轉，就帶她去看醫生。
結果，她選擇在我到家前幾個小時，永遠的離開了…
 
當天晚上，我不想和任何人談到她，甚至不想知道她是怎麼走的。
夜裡，我想著和她初識的經過、相處的點滴，
偷偷的下樓看著空蕩蕩的籠子，期望在漆黑的院子裡，能看到閃過的白影…
 
我不曾忘了自己的生日，卻總忽略早我三日的她，
她來十八季了，一日不差，來之前家裡沒有出現過四隻腳的小動物，
爸很喜歡跟她玩，朋友來時她常得出來接客，
媽以前不喜歡小動物的，卻笑說要在全家福照旁剪個兔寶寶的照片，
偃然大家都把她當成自家人了，她.卻這麼走了…
 
腦中浮現她無力的畫面，以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側躺癱著，
眼睛半閉著，勉強的眨了眨眼，兩頰微微的磨著牙，
身體很軟很軟，像喝個爛醉一樣，完全使不上力，
 
但這一切始終只是我的想像。
 
點，告訴我，
到底是為了不讓我過度傷心，還是懲罰我那麼久才回家看妳？